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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5月05日

母亲的针线笸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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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高军

清明前,一生辛劳的大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清理她老人家遗物的时候,倏然,一件陈物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定睛看去——这不是绝迹多年的针线笸箩吗?这针线笸箩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我母亲也有一个用细柳条编成的针线笸箩。笸箩是个直径20厘米左右,高约七八厘米的小圆匾。里面常常放着剪子、小锥子、顶针;长短粗细不一的缝衣服的小针、缝被子的大针、纳鞋底的粗针;各色缝线以及各色的大大小小的碎布头。在针线笸箩的底下还有本书,里面夹着全家人的鞋样花样。

自我记事时起,就知道母亲和我的几个婶娘手都很巧。我们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她们帮我们做的。从采购布料、裁剪、铺棉花,到缝制、锁扣眼,针针线,密密缝,亲力亲为,精心尽力。尤其是大妈手更巧。她还会做虎头鞋、虎头帽,把我们几个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

小时候,最深的印象是,炎热的夏季,母亲和婶娘们总是坐在树荫下不停地纳鞋底;寒冷的冬季,即使夜深了,母亲和婶娘们还在飞针走线地为我们兄弟姐妹们赶制衣服。那个年头,我们很少穿过成品衣、成品鞋,就连廉价的袜子和手套也是母亲和婶娘们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母亲和婶娘们做这些针线活的时候,我经常围着她们的针线笸箩打转转,母亲和婶娘们有时会轻抚着我的头感慨地说:“假如你是女孩该有多好呀,长大后也好帮做些针线活儿。”遗憾的是母亲只生了我和弟弟,膝下无女,那些做不完的针线活儿,看来我们兄弟俩是帮不上忙了。

在母亲的针线箩里,有一只不显眼的顶针,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针眼窟窿。这只顶针在尚不富裕的那个年代,经常套在母亲的手指上,就像今天的“戒指”。可它不是母亲的的首饰,而是母亲缝补的工具。这顶针作用可大了。纳鞋底时,只见母亲从笸箩里掏出顶针套在手指上,纫好线。母亲左手擎着厚厚的鞋垫,右手拇指和食指紧捏着钢针,针头扎入鞋垫,钢针的末端顶在顶针的小窟窿上,用力一顶,针头就穿过鞋垫,在那头用力一拽,线就穿过鞋垫。有时,针发涩,顶针也顶不过去,就用钳子在那头用力拽;有时,针头会不小心扎到手指,母亲的手会猛地一颤,伸出手指,殷红的血会淌了出来,母亲把手指放在牙齿上轻轻咬针眼处,然后,擦掉血迹,没事人一样,继续埋头做针线活;有时,用力过猛,线会深深地勒进手指,眼看着要破皮,出血丝了,母亲也只是一笑。成年累月的操劳,母亲的手指越来越粗糙,而我们那时却从没挨过冻,不仅是脚,还有身子。虽穿过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提到纳鞋底,不得不说说糊“骨子”。因为我曾为糊“骨子”的事让母亲大怒。那年那日,为了做鞋垫,母亲将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从针线笸箩里找出来,然后,就一块接一块地摆在我家的长方形桌子上,用小麦面熬的粥作黏合剂,一层一层地黏起来,黏三四层后,将一侧的桌腿抬高,准备放在太阳下晒干,等干了后作为做鞋底鞋帮的原料。可惜我太调皮,和小伙伴们玩耍时,一时激动,竟然将母亲花了半天时间好容易糊的“骨子”掀翻了。母亲气得当时就拿起树枝满庄追赶着我打。我怕得一直到太阳落山了,也不敢回家。后来,母亲再糊“骨子”时,我老实多了。不敢再调皮了,还常常帮母亲找几块布,用浆面黏在一起。“骨子”干了后,我帮母亲从针线笸箩里找出旧书夹着的纸鞋样,固定在已变得硬硬的“骨子”上。看着母亲画好轮廓,裁剪好之后,做成鞋垫的里子。想到母亲上下用新布垫衬,四周包边,缝在一起,一双鞋垫就成功了。仿佛已经穿到了自己的脚下,感觉又舒服又暖和。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我生活在城市里,每当经过商场或是专卖店,看到琳琅满目的时尚的品牌服装,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母亲。尤其是这次看到了针线笸箩,更引起我对母亲愧疚之情。因为这些年,工作在外,很少回老家陪陪母亲。看到针线笸箩,想到母亲曾经的日夜辛劳,想到了她对子女亲人无私的关爱。我要永远铭记这些。我要回家,我要看看针线笸箩,我要永远孝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