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红

第一次认识夹竹桃，还是在师范上一节室外生物课时。那时我们的杨老师告诉我们，这种植物因为叶似竹，花似桃，所以叫“夹竹桃”。它的最大特点，在于它的韧性。不仅是它的叶，而且连同它的茎、枝干都非常有韧性。可以随意地扭曲，而不易被折断。因此它成为人民币纸币的原料。我们几个同学都很好奇，于是情不自禁地蹂躏起它来。任你怎么扭曲它都那么柔软，但又不像柳条那么纤细，松开，又迅速地弹了回去，个个都在称赞夹竹桃韧性的可贵。

第二次接触夹竹桃，是因为季羡林的一篇散文《夹竹桃》。文中季老先生讲述了家门前的两棵盆栽夹竹桃。一红一白，从迎春花到菊花，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无不奉陪。它的花期之长，一嘟噜又一嘟噜的，开了谢，谢了又开。可见它旺盛的生命力以及韧性。还有就是夹竹桃在月光下，给人许多遐想，叶影参差，花影迷离，让人陶醉在这幻想的意境里。对于夹竹桃的韧性远不止如此。

今年4月，无意中发现运河边栽种的夹竹桃全部枯了，看着它们耷拉着脑袋，非常心疼，我在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它的汁液有毒？为了安全给它们喷洒了毒药了吗？我急忙问了一个在园林处工作的朋友。他告诉我是因为去年那一段寒冷的天气它们冻死了。我赶忙说，那你们赶紧想办法呀。长得那么茂盛的夹竹桃，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他告诉我还会长新枝的。

此后，我每天上下班都会关注这些枯死的夹竹桃。在我眼里那曾经充满生机活力的夹竹桃，如今全身上下一片枯黄，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四季常青的叶子也都被蒸发得只剩下干枯、焦黄、甚至是褶皱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它们的枝干也越来越干枯，似乎已榨干身体最后的水分。我心想：已是4月多了，正是百花齐放、万物葱绿的时候，他们多半是死了，没救了。看着这枯黄的一丛一丛连成片的绿化带，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只为他们叹息、惋惜，恨寒冬的无情，气雨雪的无意。就这样，每天看着看着，偶尔也希望着，期待着奇迹的到来。

不知是哪一日，大概已到5月份，偶然间，触到了一点绿意，从那枯黄中挤出来一点绿色。我兴奋极了，感叹生命的顽强。这一小片绿叶该是它使尽全身力气，从土壤的最深处汲取了养分再慢慢地输送到顶部的吧。每一根枝都没有半点私心，无私地把养分送给绿叶了吧。

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我在幻想着它们很快就能战胜枯黄，就这样，我每天骑车上下班时，仔细寻找那星星点点的绿叶。虽然很少，但我仍然仔细地寻找着。想着这稀少的绿叶，还能开出花吗？那太难了吧，我不乞求，只要能有变绿的脚步，就相信一定有花开的时候。我在默默祈祷着，盼望着。我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只要花开了，我就相信你的韧性。

一朵雪白的花。终于从绿叶中探出头来，似乎花费了全部的精力，终于绽开笑脸。不止一朵，在它旁边还有一簇花骨朵。它们是那么饱满，似乎随时准备绽放。它们虽然不美丽，是一种平凡的花，但是在我眼里，它们是最美丽的，最勇敢的花。它们无比坚毅的精神在证明自己并没有枯死。

虽然绿叶仍然在努力的生长着，但在这枯黄的丛林中仍然很慢，我每天都在关注着它们，每天都在欣赏着它们，每天都在为它们加油。不知过了多久，枯黄已被掩盖，代替它们的是茂盛的绿意。它又和周围的植物打成了一片，尽情施展着夏日的阴凉。现在我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些枯黄的枝叶，新的生命代替了它们，它们重生了。

这才是充满韧性的夹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