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志

清晨，漫步在嫩绿小草铺满林间的小路上，空气弥漫着雨水的味道。初升的太阳显得格外轻柔、耀眼，青草的气息随风扑面。一位老妇在河畔那片嫩绿的草地上不停地俯拾什么，引起我的兴致，和老伴一起走近仔细一看，草丛中的地皮菜水灵灵、滑溜溜的让人喜爱难舍。

这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暗黑色，不规则的卷曲有点像泡软的黑木耳，已多年不见的地皮菜。富含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磷、锌、钙等矿物质的美味食材，今在湿地森林公园无意偶遇，用它做汤，别有风味。

生活困难时期，夏季一场大雨过后，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到运河堤边草地去捡地皮菜，是件非常开心的事。雨稍稍停息，伙同几个小伙伴提着篮子出发，雨后阵阵凉风拂面，只见野花遍地，香气袭人。那草地上，一片片叶子都挂着晶莹的水珠，让人心旷神怡。小伙伴们一脚泥一脚水地赤脚在草地里捡地皮菜。老天也许看到我们的饥饿，看到了我们的需求，总接连下几场雨，雨水过后，踏着青青草儿，只见稀疏分散的芦苇草丛间露出星星点点的地皮菜。淡淡青苔色的草皮地上地皮菜最多，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大的如铜钱，小的如花生米，散发出特有芳香。耀眼的阳光下，它们呈现出暗黑色，更多的是呈深棕色。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脚踩上地皮菜，蹲下身去扒开巴根草，细心地捡起粘着沙土的地皮菜。也有的地皮菜在草棵里像和我们捉迷藏似的，钻得很深，小手伸进去，一抓一捏，一不小心用力大了，就会把它弄得七零八碎的。看着这些伴随雷声来到世间的地皮菜儿，也许尚未在草丛中睡上一个安稳觉，就被我们请进了篮子里。

地皮菜在饥年里是渡荒的天然野蔬，不知拯救了多少贫苦大众，是大自然恩赐之宝，它为人们度命立下过不可磨灭的功绩。儿时捡地皮菜做出的菜或汤并不那么讲究，但它实在惠美；吃起来并不那么雅致，但它味道独特。随着几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日子苦的时候吃，富起来了还吃，眼前的地皮菜依旧，如今我们食者的心情已各不同。童年那种不谙世事透明的心情，更是个遥远的梦。那黑黑的地皮菜，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风味别具。

老伴弯下身子，一手拨开草丛，一手捏着地皮菜，老伴就这样蹲着在草丛中轻轻地挪动着步子。我提着塑料袋站在老伴身旁，接过老伴手中的地皮菜，不时也会蹲下捡拾几个。抚摸它滑滑的身躯，圆圆的边，让人似乎闻到了菜肴的香味。

回到家中，老伴把地皮菜放入加水的盆中，一朵一朵洗去根部的泥土，漂清粘在表面的杂草。洗好后，老伴便在锅中放适量菜籽油，油热后加入几丝生姜葱沫翻炒一会，加适量的水，烧开后放入洗净的地皮菜，淋入鸡蛋液，用勺子搅出蛋花，放入盐、少许生抽调味，一道上好的地皮鸡蛋汤便出锅了。喝着香味浓郁、咸淡适中、软滑绵润汤水，我顿觉得口齿生香、别有风味，妙不可言中更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