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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07日

一 池 香 (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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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进

运河之畔,吾心归处的水土,荷塘一池池,虽不及西湖“接天莲叶无穷碧”,倒可比“映日荷花别样红”。故乡人爱荷种荷赏荷,就像古朴的运河水,流淌一年又一年。

每当初夏的风,温柔吹皱一池水,月牙小荷亭亭玉立时,家乡人有了丝丝念想。 特别是盛夏,小区、公园内那亩芳塘,令我流连忘返。

花之君子,本色清香。荷之美,先为品。《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其美,又若天仙,一袭罗裙风姿绰约,粉红笑脸娇艳欲滴,白蓉出水圣洁如玉。其美,清香扑鼻,且不说沁入心扉,仅用包容的荷叶包裹一只烧鸡、再上道淮扬特色“荷塘小炒”,足以叫人喷香回味。古诗还曰其和美: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荷风送香气,甘露滴清响。朝阳初放,一池碧荷一池花,晨风微拂中滋润醒来,仿佛镀了层金,美得透亮、金贵、清纯,宛然一幅水景画。画中,柳垂鸟飞,蝉鸣鱼畅,波粼水漾。

炎炎夏日下,那荷那花,不蔓不枝,不躲不闪,愈发中通外直,碧柔气雅。更妙,蓝天间棉花糖样的云朵儿,落凡般倒映荷塘,溢彩流光。一向嬉戏的野鸭和鱼儿,无暇顾及这番美意,早早猫在荷下沉于水中,避暑纳凉去了。唯我,为荷而来,为荷而痴,其乐融融。

那晚,“误入藕花深处”的李清照、“荷塘月色”下的朱自清,像阵风把我“吹”到月色荷塘。那与荷塘做伴、游的飞的唱的跳的小精灵们,早已香香睡了。皎洁的月儿,宛如一碟银盘,明晃晃悬于塘苇梢头、映入柔波水面,月色倾泻,满塘朦胧,眷恋的风,凉爽拂来,沙响呢喃,疏影摇曳,暗香氤氲,怎一个醉字了得。

荷美荷品,荷韵荷影,依水而净,以洁而灵,唯美了时光,净化了心灵。悟透未看够,还当雨中赏荷探趣。阵阵风来雨打,荷塘似乎猜透我心思,碧波泛浪,满池起舞。雨,“噼啪”落在硕圆的荷叶上,如碧盘滚珠,一滚一滚,酿出一盅盅玉液琼浆,醇香四溢。雨中,片片红白花瓣,被打落叶上、水上,华丽转身“花瓣雨”,金黄的花蕊、初孕的莲蓬,依然昂首向天。不远处,一只野鸭急促划水钻荷躲雨,如此生动的“动漫”,我甚喜,正欲聚焦抓拍,哪知那鸭玩了迷藏,一抖身,入水无踪,空留圈圈波纹晃来荡去。

雨过天晴的荷塘,那荷那花那景,高挺斜曳,千姿百态,妙趣横生,仿佛蜻蜓点水间,一池清新一塘明朗,小精灵们一下冒出来,觅食戏水好不热闹,那风依旧拂来,因为风知,惟和谐共存,方得一池绿意一池香。生态如此,家园如此。

得闲,荷塘“随手拍”分享朋友圈。直拍得大汗淋漓、手机发烫、电池耗尽。拍得多了,作品愈发水灵,画风平添颜值。偶尔,也录视频,制作抖音,美不可言。

荷,你笑起来真好笑。有时,就这样静静躺在水面上,绽放一张张圆圆笑脸。其实荷的笑,还怒放在内心深处。正如其美,岂止盛开盛夏?金灿秋荷亦美,纵然冬雪寒袭,残荷不屈,以条线之美,倒映呈现维纳斯式残缺之美、达·芬奇式抽象之美。

也许,那首旋律优美的歌,正如一池风物,自然生香: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依水居

打记事起,我家两处老屋均在河边,依水而居。现今,早住上高品质楼宇,仍常回想依水老屋时光。那丝丝河风、缕缕炊烟,魂牵梦萦。

印象儿时祖宅老屋后,蜿蜒一条小河,由运河穿闸引入,干净清澈,烟火两岸,槐柳葱郁,宛如流淌的画卷。

那时老屋,其实就是屋内住人屋顶住雀的茅草房,土墙正中贴着毛主席画像,几乎四壁空空,衣柜粮柜笆斗板凳等物件占了边边角角,简陋而拥挤,像上海老弄堂的“蜗居”。

一家六口起居老屋。那段日子,除爷爷和父亲下地农忙、母亲教书外,大人们回家则忙担水、淘米、洗衣、做饭,因屋后就是码头,省时省力不少。

此河,留下我孩提生活的印记,带来碧波飞花的乐趣。当年尚小,长辈们严禁我和姐姐妹妹到河边玩耍。天性顽皮的我,偷偷溜到屋后打水漂、看大人捞鱼摸虾、拿树枝竹竿采菱角;盯着一尾尾蝌蚪状小鱼秧傻傻发呆,对水的世界充满好奇。最开心莫过炎炎夏日,爷爷抑或父亲带我到河边洗澡,得以和水亲密接触,扑水蹬腿折腾几下“狗刨”,有时将我放在椭圆木桶内,像小船打转转。左邻一家喜欢养鸭,有回母鸭在河里“嘎嘎嘎”吃饱喝足后,就地在河边小树林下蛋,我发现后窃喜,偷偷捡上一枚,瞅着蓝闪闪光溜溜的鸭蛋,不舍也不敢拿出来,只能悄悄装在兜里把玩,心里美滋滋的。

依水四季,河清岸靓,哪怕老屋檐垂挂冰凌、河面结冰,也别有情趣。那时天气真冷,西北风呼吼,尽管满身棉袄棉裤,但脸手和耳冻得红扑扑甚至冻伤。不过跺跺脚,可撒欢儿玩雪偷偷儿玩冰了,只是大人们去码头敲冰用水,脚底打滑极不方便。

说来印象颇深,我家与外婆家只一河之隔,但母亲要想带我们姊妹仨回娘家需绕上一大圈,有时有事只能隔河喊话。一年冬天,老天作美,一夜间冰冻三尺,母亲带我们仨踏着冰河回娘家,个个高兴、好奇到了极点。

我七八岁光景,勤劳要强的爷爷和父母,掏出积攒多年的“箱底钱”,盖新房搬新家,依然与水有缘依水而居,在运河滩上升起第一缕炊烟。土房草屋眨眼已变青砖灰瓦,偶有临时靠泊的小船人家作邻。

此后,流年若水,印象更深更好。在这里,我水中历险学会了游泳、肆意和小伙伴们光屁股打水仗;在这里,我真正认识了水、认识了母亲河;在这里,我们一家种菜、养鸡,过上了田园生活。

曾几回,因暴雨水涨,早晨大人们起床做饭,意外看见甲鱼、螃蟹爬上门来,喜得不可思议。至今,我还常叹,那时生态真好,河里鱼鳖虾蟹真多,野生河鲜味道儿真美。

河风送爽的日子,我家先后养过两只土狗,一黑一灰,非常可爱。平时,我总爱带着狗狗在河滩小径上满世界地跑,大人不叫都忘了吃饭,快乐天空蔚蓝无忧。河滩上长满了庄稼。夏天,自然是蜻蜓和萤火虫的天堂。我们姊妹仨,不知捉了多少,放在蚊帐内,装在瓶子里,特别是萤火虫,一闪一闪,好玩极了。

在水一方,我如依依小柳渐渐茁壮,曾拉三两小伙伴,在滩上河嘴角杨树旁修了小码头,供邻近人家使用;家中水缸用水我包了,每天一放学,便兴冲冲去河边打水,一手一桶无须肩挑轻松自如。

那些年,我们依水而居,家境滋润,幸福温馨,还垒了个院落。如此生活,使我想起那时那句老话:芝麻开花节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