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春

黄箭学名叫鳡鱼，有的地方叫铜头，是淡水里的霸主，凶猛、性急，游速极快，素有“水老虎”之称。

1969年7月3日的清早，秦云珍在我们陆庄桥头的沟边刷马桶，她刚“哗啦哗啦”地刷了两下，突然，“唿隆”一声巨响，一股汹涌的水流把她的马桶漩到了沟心，她顾不得滴溜溜漩转的马桶，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失魂落魄地呼喊：“河里作怪了，河里作怪了！”

正在沟边干活的老农金春，看着水中两个对称滚动的足有竹匾大的水漩，胸有成竹地说：“一定是黄箭，发水季节大河涨水，它游到内沟来了。”

一听说东沟有大鱼，我们几个小青年立马行动起来。忙派道其等人在桥下的东沟北头一边击水吓鱼，一边填土筑坝。我和庆喜飞一般地奔到南场，卷起看场床上的柴箔子，连忙插到东沟南头的坝口，我俩边拍水驱鱼边呼喊求援，请求赶快来人挖土打坝。

　其时，正是大集体年代，队长道广与会计道全具有绝对权威，何况他俩正值充满好奇的青年时代。“咻咻咻……”队长一阵急促的哨子吹响了：“今天不上工，男劳力带锹打坝支车逮黄箭，全到南场集合！”

逮鱼的工作有序展开。一部分人加固北头水坝，拍水吓鱼，以防翻坝；一部分人加固南头水坝，并在坝上支上水车，歇人不歇车，轮番踩水；一部分人撑着小船，在东沟来回睃巡。

全队男女老少，一字形站在东沟两岸，每当黄箭窜起或撞击木船，便激起了儿童们的阵阵叫喊。几个好奇的妇女，抱着娃娃也挤在人群里，碰到黄箭跳起时，她们连忙捂住宝宝的眼睛，生怕吓坏了他们。表现沉着的是子香老爷他们几位老人，一面咝咝地吸着旱烟袋，一面满有把握地议论鱼的重量，认为应该有二三十斤吧。

随着龙骨水车呱哒呱哒的踩水声，水位在渐渐下降。忽然，“呼隆”一声响，水面的吊车绳被黄箭甩起的尾巴猛地掀断了。经验丰富的元春大哥哈哈大笑：“大鱼是有灵性的，因为水车要把水抽干了，黄箭发火了。”

经过近五个小时的紧张战斗，水退到沟底了。愤怒的黄箭呼噜窜到这头，嗗噜撞到那头，活像那捉进笼子的野猪。岸上的孩子们蜂拥似的追着黄箭边跑边喊。因为我们家乡有大黄箭撞死人的教训，所以，谁也不敢轻易伸手去逮。见此情景，队长道广抓起一把大锹，大喊一声：“让我来！”纵身跳下沟底，抡起锹背，狠狠地砸在黄箭的脑袋上。黄箭立即肚皮朝上，全身颤抖，尾巴摆了几下，漂在水面上不动了。此时此刻，岸上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我们几个小青年来到沟底，趁机捉了十几斤野杂鱼。

“大家注意了，每家派一个人，中午到道全家会餐，吃大黄箭。”队长一面发布通知，一面叫人跟会计回去拿钱买肉。

后来称了一下，这条黄箭重27斤，比小斗略细，立起来有当时12岁小孩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