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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5月10日

喜鹊在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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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丽饶

寒冬腊月走在北京的山路上,一颗野果,带我进入一个鸟的世界。

这次来北京出差的目的地,是市郊的一家壁纸厂。原本客户安排车子到地铁站接,我执意自己前往。下车后才发现,这是一个颇为偏僻的地方。

空气很冷,山间静幽幽的,只有行李箱在路面上滑出闷声闷气的隆隆响。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它落在我前面不远处,轻巧地跳跃着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我一下,喳喳叫两声。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伙伴,我一时忘记了疲惫和寒冷。

这是一只极有分寸的可爱生灵,它不紧不慢,始终和我隔着一段距离,但又保持互动。我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让行李箱的动静尽可能轻缓,生怕把它吓走。但喜鹊似乎并不领情,转过身别着小脑袋不解地看我一眼,然后扯开翅膀倏地飞走了。

“喳,喳喳,喳,喳喳喳……”一连串喜鹊叫声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像是在空寂的山林里点燃一挂炮仗。

在那里,矗立着一棵我所见过的最大的柿子树。枝头几乎不见树叶,沉甸甸的果实将树枝压得很低。深冬时节,柿子已经熟透,在阳光下像一只只点亮的红灯笼,明媚,生动。这里是鸟雀的天堂,有喜鹊,白头鹎,还有一些鸟儿我叫不上名。它们的歌声此起彼伏,交织一片。

那只花喜鹊不再理我,而是全神贯注于枝头的一颗红柿子上。它的动作不慌不忙,很有章法。先是站在旁边的树枝上观察一阵儿,挑个满意处,一口啄进去,又啄一口。连啄四五下,再把喙埋进果肉深处,美美地吸食一通。然后抽身出来跳到另一根枝上,瞅准柿子的另外一面,如法炮制。渐渐地,它便有些忘我了,脑袋已经顺着柿子转了半个圈儿,仍不肯松口。直到整颗果子吃得只剩下小半个壳儿,它才像打完一场胜仗似的,酣畅地歇口气儿,果断转移了阵地。

“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呢?”

“看鸟。”回话的同时,我不舍地收回视线。一位戴针织厚帽子的老人,从更深的树林里走出来。从他臂上戴着的袖章得知,他是这片山里的防火员。

老人很和善,也健谈。他大概早看出了我的心思,便从树上的柿子说开去。原来,这片山上有很多柿子树,每年结了果子几乎无人采摘,就任由其自然生长、掉落。即便是沿公路边的树,有人来打柿子的时候,也会特地在枝头留下一部分。

“为啥?”

“留给鸟儿们过冬。”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的眼神慈祥而温柔。我的心为之一动,进而联想到一树枇杷。

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在上海康平路上的一幢老洋房内。跨进黑色铁栅栏门,院角有一棵不小的枇杷树。每年五、六月份,一串串鹅黄的枇杷果攀墙而出,令人垂涎。眼看着果子日渐成熟,院主人却从不急于采摘,而是悠然地坐在二楼的阳台上,静看鸟儿们你来我往争相分食。原来,这才是一颗果子在大自然中,自得其所的方式。

人类的友善,让鸟儿亦通人意。刚下车我便得到一只喜鹊的陪伴和热情,该是一种幸运,也许它正将我引向一帆风顺,心下对这次出差的任务也充满了信心。

老人伸手摘下一颗柿子递给我:“姑娘,尝尝?”

我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尝一个。不然您咋知道鸟儿们吃的是什么滋味儿!”

从柿子树上落下来的阳光,斑斑驳驳照在老人的脸上,他笑得那么爽朗。在那张热情的笑脸里,我恍然感受到了鸟儿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