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廷华

生活中，有人热爱望海，有人喜于看山，有人钟情花卉，我则热衷观鸟。这不，每天去小区附近的莫愁湖公园散步，总会抽一段时间静坐“平亭”，倚湖观鸟。

这“平亭”位于莫愁湖中日友好鸢尾园南端，是一座典型的日式景亭建筑。临湖而坐，微风徐徐，垂柳依依，湖水荡荡，全湖景色毫无遮挡，尽收眼底。湖中有个小岛，岛上树木葱茏。时见鸟儿呼啦啦从这里席卷飞出，在空中盘旋几圈，忽又鸣叫着从湖面掠飞而过，又啸聚到小岛上，不一会又有一群别的鸟飞出。

离湖不远处，我看见有一处湖水颜色深黑，一层层涟漪皱起，日光浮晃中，见到水面黑压压一片摇晃的鱼头，上百张小嘴往空气里窥探着，一张一翕，时而又沉下去，成群结队往前方游弋。猛然间，我看见一只鹰从我头顶的一棵树上飞速俯冲而下，在水面轻轻一点，旋即又展翅腾空而上，只见鹰爪已牢牢缚住了一条鱼儿。其实这只鹰早就瞄准了这片猎物，只是在静观默察等待时机，我没在意到而已。

湖中有一长列小鸟排着队游荡，留下两行长长的水波。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领头的估计是它们的母亲，这可能是一群刚孵化出来不久的雏鸟，翅膀还没长全呢，它们还不善于在湖水中生活，鸟妈妈在耐心地教它的儿女们见风雨经世面，学着在水里嬉戏、捕捉小虫。这一情景多像我们幼小的孩童在母亲的搀扶下蹒跚学步。无怪鲁迅先生说过，孩子初学走路，总是不正确的，需要大人的引领。那群小鸟游着游着，在鸟妈妈带领下，一个个飞到一只捞湖上杂草的小船上，它们盯着划船的中年人东张西望，一点也不怕。

或许看得多了，习惯了，鸟儿们知道穿橘红色衣服划船的中年人不会伤害它们，时间一久成了“好鸟枝头亦朋友”。我想起曾见过的丰子恺先生的一幅同题漫画，画面黑白两色，鸟儿的鸣叫悬浮在树梢，轻灵、飘逸、和谐。画幅题有一首小诗：独坐谁相伴，春禽枝上鸣。其实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不少诗记载了人类与鸟儿的亲密关系，虽然多是用以借喻比兴的，却也让人“多识鸟兽草木之名”。

在湖畔观鸟的时间长了，与鸟雀同歌，头脑中自然形成一张鸟类地图，会知道哪些鸟喜欢待在什么地方，哪些鸟的鸣叫声最动听，哪些鸟的鸟巢是挂在哪棵树上的。每次去都有一种拜望老友的感觉。渐渐地发现一些候鸟，这几年总是迟迟地不愿离去，是留恋这儿丰美的水草，还是忘情于清澈的湖水？前几天看报，有一则醒目的新闻标题映入眼帘：《首次全省大规模摸底：82种42万多只水鸟在江苏越冬》，看完全文，我心头方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