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华

春天悄然而至，而最能感觉春天到来的，不是红花绿柳夺人眼目，更不是灿烂阳光炫人眼目，而是院前院后那些花草菜蔬不经意间让我找到久违的春天。

年前的芫荽匍匐在地，片片叶儿像被热水烫了似的无精打采，缺少光泽。根根茎儿也是瘦骨嶙峋。不细心去看，还以为整片一块地里的芫荽是别的野草留下的枯枝败叶。年后，还有些冷，那阵阵拂面而来的风还让刚走出空调房子的人有些受不了，不由得打个寒颤。到院子里一站，低头一瞧，头年还匍匐在地的芫荽已经微微抬起头来，在微风里招摇，叶子似乎也比年前绿了不少，嫩了不少。无论近处俯瞰，还是远处遥望芫荽的绿已经遮盖了地面，绿油油一片，像一片云锦不经意间飘落在我家的小院里。头年芫荽地里，还没有一根小草，这时，在芫荽生长的空隙里，依稀能发现一两棵小草冒出了地面，就像朱自清笔下的“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豆腐清白平淡淡，热油菠菜送秋波。”这是描写菠菜的两句诗，言下之意介绍了菠菜是农家餐桌上不可或缺一道家常菜蔬。自然在我家的院子里也少不了菠菜的身影。年前，那些菠菜跟芫荽一样就跟营养不良似的，也大都匍匐在地，小的如铜钱一般，大的如银元似的，不时有一些白色的斑斑点点镶嵌在菠菜叶子上，似霉斑，仿佛又不是。采摘一把在手里，心里总觉得疙疙瘩瘩的不舒服。年没过去几天，那些菠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天一个样，也不再匍匐在地，挺直茎叶像睡美人一样起身坐着。这一起身坐着不要紧，那披在身上嫩绿的衣服竟然惹得周围的蔬菜都争着往这边挤，比如蒜苗啦，苏州青啦，甚至还有头年忘记拔掉的几棵大白菜，吐出黄色的花蕊也在朝菠菜靠拢。

院子里的小草会偷偷从地里钻出来，上一年吃的桃啊、杏啊什么的，我们就把它们的核儿随手一扔，扔在院子里那些核儿，有的风吹日晒雨淋，可能呜呼哀哉，也有的渗入泥土里，吸了地气，过了年，竟然冒出嫩嫩的茎叶来，一开始茎很细很细，还没有针粗，那叶跟花蕾似的裹在一起，仿佛烘烤过后的茶叶，只有经了水才会伸展开来。我又惊又喜，因为小时候的我最喜欢移植这些果树苗，如今到了知天命的我还会对那些冒出地面的果树苗情有独钟。我担心这株果树苗会被其他物种骚扰，就在它的周围围了一圈篱笆。这是一株什么果树呢？我正在疑惑之间，一阵风吹来，扬起了我额头上的发，我抬头用手捋了捋，呀！跟我毗邻而居一李姓邻居，他家院子里的一株红杏越过墙头，伸到了我家的院子里。我一下子想起了叶绍翁《游园不值》里面的两句诗，不禁低低吟诵起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我哪儿也没有去，在自家的院子里竟然欣赏到了一片春色。这正是“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