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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3月12日
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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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效成
幽深的巷子,灰色斑驳的墙身,黑中透红的房瓦,瓦楞上长着几棵蒿子草,偶有三两飞客立在电线杆上,这是小巷最真实的模样。
这是一条有点历史的巷子。
巷子中有口古老的井,井沿已经磨得很光滑。以井为圆心,大约两米为半径的一个圆形面积,已被钢筋水泥所覆盖。这口井的历史比这条巷子的年岁还长。听长辈们说,先有了这口井,然后才有这条小巷的。或许是受到井水的润泽吧,巷子里的人们温婉、和顺,亲切如家人。在清晨,欢乐便从这口井飞溅出来。来这里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以及大婶、大嫂们,诉说家庭琐事,谈家长里短,时不时地插诨打趣,欢笑不止。昨日里的不快、烦忧、愁闷等,便在欢乐的交谈中溜走了。
小巷不宽,只有三米来宽,长方形的条石、青砖码得较为整齐,错落有致,偶有几块布满裂痕但仍坚固耐用。青苔从石砖缝隙里顽强地挤出,油油的,像是染料桶不小心被踢翻,随意点燃,便有了这样一番意境。青苔分布得很随意,那方浓郁那方稀,层层叠叠,稀稀密密,软软的,踩上去就像一小块绿地毯。
煤烟是小巷曾有的特色。尤其是清晨,小巷里大多数人家在用木屑点燃煤球,袅袅的煤烟升腾着,红色的火苗升腾着,清静的小巷从宁静中苏醒。这时,自行车的铃声轻轻脆脆地传来,小巷像是一条悠长的琴弦,被踩出优雅的乐曲。匆匆早行的人们骑着自行车行走在巷子里,嘴角上挂着微笑。遇到步行的人们,铃铛响起,算是打招呼,亦或是提醒行人避让吧。黄昏来临,铃铛声再次成串飞起。下班了,骑车人带着轻松、愉悦返回。小巷是避风港,小巷是温柔乡。
小巷的入口,曾有一位曾姓的老爷子摆着馄饨的摊子。清晨或是黄昏,晴天还是雨雪,曾老爷子的摊子总会出现。他家的馄饨听说是从车桥过来的,祖传的。馄饨皮白皙,馅儿饱满,老爷子用汤勺轻敲碗边,碗里配着调味,馄饨躺在葱和芫荽搭配的汤水里,呈现在食客面前,令人垂涎不已。老爷子人好,童叟无欺,加之馄饨口味好,馅儿很实在,顾客很多。小巷口,馄饨摊,热热闹闹。无疑,这是小巷的招牌。
巷子里的房屋,大多已老旧。墙体略显老态龙钟,白色的漆快要剥落殆尽,露出里头颜色暗淡的红砖来。手指轻碰墙身,依稀有零零碎碎的白漆散落,落到了长着青苔的地上,便显颓废。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小巷的古色古香。
就在墙后,有几户人家种了几株银杏,也有几户人家的院子里有柿子树。银杏树不甚高,比房梁高上两头。秋日的阳光不急不躁,银杏树蓬松的脑袋慵懒地搭在屋檐上,像一个安静祥和的少女在秋阳下闭目养神。风悄悄地跑过来,树叶被撩得哈哈直笑,片片飞走的树叶,就像飞舞着的蝴蝶,玩累了,落在屋檐下,铺上一层金黄。
那几棵柿子树,树叶落光了,但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些黄中透红的柿子,很像灯笼,在秋风中摇曳,真像是小巷里挂着的宣传画,引人遐思。有小孩子来到长柿子树的人家,主人会挑一两个成熟的柿子给孩子,孩子拿着柿子,欢笑着走了……
我最喜欢听小巷里的犬吠。清晨或是深夜,犬吠声传来,像是从遥远的旷野传来的天籁,带着原始的本色把宁静和祥和种植在小巷的每一处角落。听,巷子里还有哪位年长者的咳嗽,像是小巷的呓语……
对,小巷的名字叫“炊烟”,真的如它的名字那样,小巷被高楼所取代,“炊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找寻它,只有在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