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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06日
夏日乡村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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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均
儿时在农村,夏日乘凉,历历在目。记得每当夏日庄上男女老少吃过晚饭、洗完澡后,就陆续从各自的农家小院走出来,伴着农田里、沟河里的青蛙和树上知了的叫声,齐聚到队里的打稻场上、溪河堆的路旁或在溪河大桥上乘凉。
初升的月亮、稀疏的星斗倒映在河面上,闪动着绚丽夺目的波光。不远处河堤旁的番瓜地里,萤火虫时隐时现的亮光深深地吸引着我们这些顽童。在大人们“不要踩坏番瓜”的严厉训斥下,我们每个孩子的小瓶子里还装着二三十个萤火虫。有时候,我还和大家一起捉迷藏。玩累了、玩热了,又一起跳下溪河去冲凉,然后回到大人们的队伍中。大人们的活动也是不统一的,一般分年龄、分性别。小媳妇们在一起谈笑着,议论家长里短。“喜鹊真的能搭桥吗?”“牛郞与织女不会从鹊桥上掉下来吗?”“为什么七月初七他们才能相会?平时就不能见面吗?”听老人们讲这些故事时,我们总是在一旁刨根问底。
我问妈妈,我那时最爱听继年堂叔讲故事,据他自己说,他是得到了无锡书馆里张万明说书的真传。有人逗趣地问他,你是属于张万明的多少弟子?他回答:“我认得张万明先生,先生认不得我这个弟子。”引得乘凉的人个个捧腹大笑。原来,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亲眼见到了张万明的表演,这才凑合着算他得到张万明的真传。继年四叔讲《武松打虎》虽不能与张万明相提并论,但有时讲得有声有色。
我一边打着哈气,揉着要睡觉的双眼,一边又催着卖关子的继年四叔继续往下讲,一直听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仍觉得意犹未尽。故事讲完后,几个平日里爱唱能唱的自告奋勇上来唱一段唱,有唱民歌的、有唱淮剧的。村庄上有个邱盛和曾参加过淮剧团,他唱得最响亮。如《秦香莲》《秦雪梅吊孝》《杨六郎告御状》等,那悲凉和凄惨的调子让我们听了承受不了。我最爱听《拔根芦柴花》,就那一句“小小的人儿哎”,至今犹在我耳边回响,每次唱歌时,都充满了激情,时时处处都在打动着人们的心。
当年我们的心灵犹如一片旷野,无论多么轻微的风都会引起一片波澜。孩子的心灵,是一张白纸,任何时候,都会留下烙印。所以,我永远忘不了大人们手里那一把把又驱蚊又扇风的蒲扇,只因为那扇子下有一种无可替代的真情;更忘不了老人们仰望着银河和满天灿烂的星斗给我们伢子讲述那些动人的神话,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期盼和美好的憧憬;更忘不了继年沙哑地讲故事和邱盛和那充满激情的民歌清唱。
我是在父亲蒲扇轻轻地拍打下,在一阵阵悠扬悦耳的家乡小调中,趴在父亲的膝头上进入梦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