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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05日

历史烟尘里的复兴古城探秘

阅读数:146  

许文金

宋 书

城头村遗址 朱 政 摄

良渚文化遗址城墙砖

东城村大塘地下陶罐

岁月如流,往往会冲刷历史的印记;世事沧桑,也常常让历史的本来面目,被掩埋在厚重遥远的烟云中。这不,古久以来,淮安区复兴镇一直存在着一个难以揭开的谜,那就是:传说中的复兴古城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从上个世纪的60年代开始,有关专家就陆续将这个疑团作为课题,进行评估、挖掘和论证,从地下土层结构的挖掘分析到出土文物的搜集,却意外地发现复兴镇城头村具备良渚文化遗存的特征。江苏省文物局将其核定为“复兴镇城头村良渚文化”遗存,2019年3月29日,省政府行文公布于世。

活跃在民间传说中的古城“蒙太奇”

故事和传说必定有一定的文化渊源,而经久不衰的故事和传说,尽管没有形之于文字,但毕竟会有相应的历史依据作蓝本。在古老的复兴镇,人们世代传承着这一类的故事和传说:历史上复兴有城,甚至有名,称之“凤凰城”。民谚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不知何朝何代,一只凤凰裹挟着一片彩云翩然而来,落在一个大户人家的稻谷堆上;远近的居民,闻风赶来,焚香膜拜,并认定这是风水宝地;然后,十里八乡的人们纷纷迁居而来,从此,人烟旺盛,渐成辐辏之区;久而久之,此地便筑就一座城池。人们首先建成一楼,将神鸟凤凰供奉起来。于是,顺理成章,此楼便名“凤凰楼”,此城乃叫“凤凰城”,而当初凤凰落翅的地方就称“凤谷村”。

山不转水转,风水也保不定会有被“破”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位新娘子,在不当的时间点倒了马桶,不仅时辰不对,而且方向也错,正好面对凤凰楼的朝向,从而形成一股杀气,成了风水的大忌;结果,此地的风水被“破”了。那只凤凰便展翅飞走,在远离此地60里开外的偏西北地方,落在一棵古老的大槐树上;打那之后,凤凰的迁徙之处得了风水,又逐渐形成一个城,名之为“槐安”,取“凤凰得槐而安”之意。据说就是后来的“淮城”。

传说复兴古城涵盖的范围比较广大,方圆数十里。除了覆盖了复兴镇全境外,北至如今阜宁的童营,南至如今的博里、阜宁县凤谷,东至窑头河东,都囊括其中。

一块古城砖,或能“砸”开复兴古城的“冰山一角”?

复兴镇城头村居民唐连甲,是一位耄耋老人,曾收藏过不少老物件;包括石碾,石碓,石磨,石磙,尚且存在;其中还有石斧,石锥,鹿角,玉器,陶器等珍贵文物,可惜早已散失;除此以外,还存有一块古城砖。经过测量,这块城砖,呈台体状,青褐色,正面还有凸起的条形网状花纹,甚为精巧,折射出先民的审美情趣。即便不是行家,也可断定它就是古城砖。因为城墙的墙体是上窄下宽,有相应的坡度;而这块城砖的厚度呈上窄下宽状,这与垒筑城墙的原理是吻合的。

关于这块城砖的来历,据唐老讲,是当年公社化时期开挖塘口时从地下挖到的。复兴镇地处淮河以南的里下河地区,历史上上千次的黄河溃堤,“制造”出一片幅员广大的黄泛区;经过长年的淤积,形成一个厚度达两米左右的黄泛层,将原先肥沃的黑土层掩埋起来。聪明的农民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就召集八九个青壮劳力,一锹一锨地开挖一个五米左右长宽不等的塘口,掀开黄泛层,就可挖出油亮的黑土,成了上好的有机肥,再均匀地播撒在农田里,增收又增产。城头村良渚文化的发现,包括老唐家这些古物的来源,皆得益于此。老唐还说,当年开塘口挖出同类的城砖有数十块,都散落在其他村民家中,如今仅剩下他这唯一的一块,其实也是“无心插柳”。

老唐还把我们带到当年发掘城砖的现场,当下,已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他一边比画着,一边说,估摸着那一道埋在地下的可以探索到的古城墙,至少有50米长。

这块弥足珍贵的城砖,其功不小,或可砸出了神秘古城的“冰山一角”!

封土堆群落,见证着人文历史的厚重

在复兴镇境内,存在一个封土堆“群落”,总体数量达几十个。而民间却称之为“墩”,都有名号;这些土墩,一般都高出地表百余米,呈圆锥状,底部直径达六七十米。现在有迹可寻的仅有渔滨村境内的史墩、竹(粥)墩、万墩、马由墩;大李村的钱墩、李墩(现俗称为前墩、后墩);陈杨村的青墩、葛墩;城头村的大墩、小墩等等。可惜,随着农民取土的方便以及农田改造和灌溉沟渠配套的需要,这些土墩早已夷为平地。目前原址残留的仅有一处,那就是陈杨村的葛墩,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占地面积仅有五六十平方米,荒草萋萋。

有趣的是,每一座土墩,都有一个故事。例如马由墩:这座墩很神奇,附近人家办红白喜事,需要大量的餐具,但只要早晨在墩下石凳前点上一炷香,作个祷告,当晚就可从石凳上取回所需要的物件,但必须按时按件归还。

这些土墩,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规模,其实都是名门望族的墓葬。因为在开挖过程中,都毫无例外地发现规格较高的棺槨,是清一色的楠木;大多是套棺,缝口用松香填涂,十分考究。随葬品有玉器、金首饰等等,还有陶器之属,陶罐里装满了汉代钱币,可见墓主人绝非平头百姓。对这些物品,除了贵重的为极个别胆大的人取走外,一般人大都迷信,视为阴间之物,唯恐惹上晦气,避之而不及。只有那些楠木棺板,却派上了用场,充当了学生的课桌。

城头村境内的所谓大墩,其实应该叫许墩,因为墓主人许姓,传说他曾在朝廷做过大官。陈杨村的葛墩,直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还基本保持完好。循阶而上,墩上有四角亭,楠木架构,高两米余,方三米左右,虽有损坏,骨架尚存。亭内有圆形水池一口,直径两米上下,水深一米多,清冽见底;中有绿藻数株,鱼可十数头,往来翕忽。诡异的是,这口水池虽然高出地表百余米,即便在大旱之年,其水位总保持恒久,从不枯竭。墩中也曾被挖出楠木棺槨,棺内有宝剑一口,金鸽一双,尸骨之上,有一护心镜,可见墓主人乃是一位武官。因其棺内出现双鸽,所以又俗称之为鸽墩。据目击者称,其中还有石刻墓碑,依稀记得有丁将军字样,只可惜早已不知所终。

密集的古井,彰显着昔日的繁华

有井水处,便有烟柳人家。渔滨村有个王姓村落,史称砖井王。传说此地原有三口井,后来增加到99口。干嘛要这么多,是因为井分两种用途:打得浅的,井水咸,含盐量高,用来煮盐;在那个年代,盐,可是金疙瘩,人们不仅耕种土地,更可以煮盐为业,发家致富。打得深的,井水淡,用于日常生活之需。

可事实上,这里古井分布的范围并不局限在砖井王一处。由王庄向东,据目前所知,一直延伸到距此两公里之外的许庄、裴联一带。在那里,同样有古井的分布。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如上所言,当地居民在开塘口取黑土时,时常发现有古井的存在。虽深埋地下被淤积,但井况完好,井壁也没受损坏。这些井几乎一律由井砖砌成。有井台,井台有砖制、石制两种,形状分圆形和多边形两类;井砖很为特别,呈弧状;上下左右皆有榫头榫槽,安之合缝;要想取井砖,非得掀开井台,从上方一块一块提挪,还得小心,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很难取出一块完好无损的。扒走井中的淤泥,会拣到玉器,鹿角,簪子,铜镜,陶罐之类的物件。结果却又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整个井面光滑油亮,如同一个圆柱体竖立其中。烧制井砖釆取什么样的弧度才能保证井壁上下一丝不苟地成为标准圆柱形,正体现先民高超的数学、几何学乃至建筑学的水平。

有着密集的古井做见证,足以彰显昔日的繁华程度。

古怪的地名、田块名,镂刻着古久繁华的印记

城头,本是一个古久的地名,还有东城西城之分;附近还有“三界”,亦有北界,西界,南界之別。据说这三界,古代曾一度在此驻军,呈掎角之势,以拱卫这座城池。查得字典,“界”的概念里没有驻军或营盘的义项;如果三界在历史上确有驻军一说,那么,本着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的原则,这个“界”,或可疑为“寨”之误。三界,或即“三寨”?莫非以讹传讹,沿用至今,也就不以为怪。与城头村毗邻,在博里镇境内,尚有一个叫扁担城的地方,是否为城头古城的拱城,一时难以考定。

大李村,俗称第府头,据说是一位地位很高的文官的庄园。还有一个“八大家”,传说曾是八个姓氏不同的名门望族聚居之所,一度声势显赫;其中门姓,尚有余脉,确属稀有姓氏,省内外难有出现。现在的马庄,俗称扣马庄,据说是某朝代一位战功显赫的大将军驻跸之所。

除了地名以外,许多田块名也稀奇古怪。在渔滨村,就出现许多田块有不同叫法。什么下尾,毛田,状元田,捻店,何屋基,府市口,大码头,上坂,县门口,等等,不啻五花八门。就是在那个叫县门口的地界,当年群众拿黑泥时,就曾经挖到一个硕大的用砖块砌成的拱形门洞,可见高度两米左右,宽度无法目测,因为可能碰到地下泉眼,地下水哗地喷出来,出现塌方,如果不是动作敏捷,在场人很可能在劫难逃。这门洞究竟是城门洞还是窑洞,难究其详。

现在的灯郎村,也有传奇。传说是秦始皇“赶山杀海”的终结地。秦始皇灭掉六囯实现了大一统,但他尚不满足,还想开疆辟土。有一天夜里,他在梦中碰到了一位仙人,仙人赐了他一杆神鞭,并告知他有何妙用,然后飘然而去。一觉醒来,发现卧榻边果然有杆长鞭,他揉揉眼睛,梦中情境,记忆犹新。于是他召集文武大臣,交代完国事,便遴选八百精壮跟随,握着神鞭,向东海方向一路赶来。果如仙人所言,路上遇到高山,他扬鞭一挥,高山立刻夷为平地。最终他来到灯郎这地界,只见大海茫茫,他又扬鞭一抽,只见海水滔滔退去,眼前便出现高高的陆地,黑黝黝的泥土香,他闻之而醉。其时已近夜晚,霎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大家都淋成落汤鸡。无奈,八百精壮一面设法为始皇遮风挡雨,一面着人从远近居民家取来门板,树桩,被褥,绳索,灯具,吃食之属,为始皇搭建了一道长廊,一时灯火齐明。始皇虽一路劳顿,却不甘心,便又扬起神鞭,谁知这一鞭抽下来,眼前却蹦出许多鱼虾!他讶异神鞭失灵,已失去赶山杀海的神效,十分懊恼。其时,又一阵狂风大作,手中紧握的神鞭居然化为一道白烟,不翼而飞。彼时,风也停,雨也住,可始皇却病了。八百精壮赶紧护卫始皇赶回都城。从此,这个地方便称之为灯廊。据说后人感念皇恩,甚至专门建起一座楼,名之为“秦皇赶海楼”。

史料的支撑:历史上确有一个东城县

笔者为了弄清东城县的来龙去脉,便委托一位叫朱政的学生兼好友,查找赖以支撑的史料。他在镇政府从事文字工作30余年,一直是名勤恳的文史爱好者。为此,他花费了颇多精力,精读了《二十四史》,遍查了相关志书和史料。按其摘录的笔记进行梳理,表述如下:

东城县治的设置,最早出现在东晋义熙七年(公元411年),史载:“东晋统辖山阳郡九年(411一420年6月)”;依据是:“义熙七年,山阳郡从广陵郡,临淮郡析置山阳郡(注:山阳郡是从临淮郡中分离而出),并设山阳县,郡治山阳县,辖山阳,左乡(注:今阜宁县境内有东左、西左地名)、东城、盐城四县。”

东城县第二次出现在史书中,从《宋书·州郡志》中可见:“武帝(刘裕)永初二年(公元421年),加徐州曰南徐,而淮北但曰徐”。彼时,山阳郡上隶南徐州,“下辖山阳,盐城,东城,左乡四县,郡治在山阳县城。所辖四县共有户2814,口22470”。此时的东城县,与东晋时的情况一致,从方位上考量,区位当在山阳县与左乡县之间,如此,这个东城县当在如今复兴镇城头一带,当无可疑。

东城县第三次“现身”,是在《南齐书·州郡志》中。其略云:“山阳郡领东城,山阳,盐城,左乡四县。”这与前两次史书所记,毫不相左;东城县与其他毗邻的山阳,左乡,盐城三县同隶属于山阳郡,只是在行文排列顺序上有些错位。

待到史书中第四次出现东城县的时候,东城县却迎来了他的高光时刻。史载:“山阳郡治所,在齐武帝永明元年(公元483年)以前一直在山阳,自此时起即移治于东城县”,进而“直至梁太清三年(公元547年),方还治于山阳城,共历64年。”也就是说,由于在此期间,山阳郡的治所由山阳县移至东城县,东城县做了临时“代理老大”,统辖了山阳,左乡,盐城三县达64年之久。其缘由只能归因于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