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红霞

某天，同行6人去香山，抵达已是午后。穿越长长的街道，路的两旁排满经商房，屋里门外摆挂各种纪念品，露天干果炒货散发各种各样诱人味道，我，闻到了太阳的芬芳，闻到了紫罗兰、丁香和蔷薇的气息。决定用一下午的时间，走完整座山。游人多，又显得那么单纯，安静。感觉到每个人留下自己的脚印，留下落叶归根的声音。

以前到晚秋，气温降低，光照减弱，对花青素的形成有利，叶片细胞液呈酸性，叶开始大面积变红，逐步增至9成以上，是最佳观赏期，整个山林流光溢彩，如红色海洋。而今红叶变得慢，还褪了色。可能是昼夜温差变小，全球气温升高的缘故。但人气不减，甚至更旺盛。原来你也爱红叶，才到山中会。背上沐着金黄，身后的云彩踏风起舞。我想起一首歌：枫叶不知飘何处，枫枝要飘折断腰。

和游伴站在平地，两个人低着脸孔，同时蹲下捡同一片椭圆红叶，对方让给了我，准备把它收藏在口袋带回家来建造书的宫殿，实际上它依然保留黄色基调。好像秋天就从这片落叶开始。但现在已看不见它曾经长在哪棵树上。萧瑟缤纷、依依飘零，长久不息的洒洒声响，连成美丽的歌声，唱响香山。在废墟中剪彩，隔着片片落叶的寂寞，一扇凉风惊醒故乡，这种软软的情，像多年前一个友人的目光，照得人骨子都红。汉武帝感叹“秋风起兮白云飞，草目黄落兮雁南归……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他封禅求仙，寻长生不老的药，险乱朝纲。但晚年醒悟，生死乃人间自然规律。

遥想远在地球那边的加拿大号成红叶之国，红叶是生命，灵魂的象征。看到他们的国旗，骨子里的血液自然涌动。远方、未来、空灵一系列词语闪现。如果年轻，或许会爬在树上，探寻高度。而今一心一意想低处试飞，一只无名鸟帮忙，绿金的长尾毛扫过头顶，伸手试着抓住，留下空风，丝丝乱发纷纷扬扬，真有失重的感觉。自怜“轻寒摇落冷山眉，残叶可相随”？

受落叶阻止，为了不让全身淹没，必须永不停步。我访问了几家“自由商店”多少意味着给他们带点生意。出于对自己利益考虑的同时，大家互相分享快乐。我精心挑选了枫叶书签，它们就像花边文章。每张配有诗和风景，山水、鸟类、艺术，不同风格送给不同的朋友。爱国名将戚继光对秋叶寄托“朔风边酒不曾醉，落叶归鸦无数来。但使雕戈销杀气，何妨白发老边才。勒名峰上无谁与，故李将军舞剑台”。

流水的声音把我们吸引到民居旧平屋。穿过一条小路后，过道上，走廊里，干净而空阔，不见人影子。但窗户里有动静，我们像是躲在树叶的背面寻找生命的起源。他们的房子建在整个山体傍边，把它当做温柔的肩膀，为之终生相守。屋顶的红叶像是长了脚在行走，发出一阵沙沙鸣叫。呼唤沿着斜坡缓缓上升，攀进石墙，追求未来。剪不断，理还乱。眼看太阳，就要从群山间落下去。风剪别离岁，枫做宁神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路捡红叶。